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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教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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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聶峋:“?”◎

這趟剿匪之行, 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麽雲淡風輕。

哪怕在出發前,都覺得十拿九穩, 但其實過程出奇的艱險。

若不是穆初元帶了身手好的親衛過去, 後面又有陳裴昂臨時調動武陽侯舊部過去支援,小陳將軍肯定兇多吉少。

饒是如此,也險象環生。

官匪勾結之下, 小陳將軍形跡被暴露,山匪們早有準備, 原是想讓小陳將軍一行有去無回, 但穆初元悄無聲息的支援, 打破了原本的局面,再有陳裴昂突然增援, 局勢徹底逆轉,呈一面倒碾壓。

只是山匪到底有準備,見計劃敗露直接放火燒山, 想借機逃命, 火最先是從庫房燒起來的,解救完被困的人質後,火勢漸大,聶峋追擊匪首時, 覷到庫房裏的番椒苗, 扯了個帳篷布往水缸裏浸了水往身上一披就沖了進去。

他若只是沖進火裏, 護得嚴實快點出來, 倒也沒什麽,但他要伸手從火裏取東西, 胳膊就是這麽被燒傷的。

雖然沒有親眼所見, 哥哥說的也很籠統, 但穆昭朝只要一想從熊熊大火中取這幾盆番椒苗,就頭皮發麻。

聶峋他……瘋了罷?

不要命了嗎!

見妹妹臉色凝重,穆初元想了想,挑了些好的說:“不過,不得不說,阿嶺真的很英勇,一箭就把正在疾馳逃命的匪首射下了馬,還迅速在火勢大起來前,把番椒苗從大火裏抱出來,有勇有謀,很有大將之風……”

穆昭朝擡頭看了哥哥一眼。

穆初元臉上的笑僵了片刻,而後放緩了語氣道:“雖然當時兇險,但好在沒事,就是怕嚇到你,回來的路上阿嶺才懇求我和明元,不要同你說的。”

穆昭朝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。

好一會兒,她才擰著眉頭沈聲道:“就沒人攔著他麽?”

穆初元:“當時太混亂了,就算註意到了也沒人攔得住。”

穆昭朝眉頭擰得更緊了。

見妹妹明顯有了心理負擔,穆初元笑了笑道:“或許他當時是胸有成竹,看最後結果,即擊落了匪首,又取出了番椒苗,顯然出手時,心中就已經有了成算。再說了,入了軍營哪有不受傷的,也是正常,軍功也都是一刀一箭拼出來的。”

話是這麽說,但穆昭朝心情還是有些沈重,這本就是不該冒的險。

“沒這個必要,”穆昭朝臉色依然不是特別好看:“太魯莽了,追敵就算了,水火無情,為了幾盆……萬一出事呢?這個險根本就沒必要冒!”

越想穆昭朝心情越沈重,還有些後怕。

他那低到谷底的大反派氣運,還敢冒這個險呢?

以前叮囑他,不要冒冒失失去找林正清麻煩,他嘴上答應得好,也確實不去找林正清麻煩了,結果轉頭為了幾盆不值當的辣椒苗,去拼命了。

穆昭朝氣有些不順,呼吸都開始不穩。

雖然和妹妹相處的時間還不長,但穆初元卻是很清楚妹妹的性子,見她這般,他擡手在妹妹發頂輕輕揉了下,輕聲安撫她:“他覺得值得。”

穆昭朝呼吸頓住。

穆初元目光溫柔地看著她,嘴角以及眼底的笑也溫柔至極:“阿嶺他覺得值得,回頭好好跟他說下就是,別這麽急。”

在各個輕聲細語下,穆昭朝情緒被安撫下來。

末了她輕輕嘆了口氣:“我並不是怪他,也不是生氣,就是……”

就是覺得沒必要,若是為了救人還能理解,為了幾盆番椒苗,這樣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實在讓人很抓狂,也確實讓人心理壓力很大。

“我知道,”穆初元沖她笑笑:“阿嶺應該也是知道的。”

穆昭朝擡眼,穆初元看著她的眼睛,笑吟吟道:“他應該也知道,你知道真相會生氣,才會懇請我和明元不要告訴你。”

穆昭朝: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她在心裏嘆了口氣,聶峋這人,實在是太偏執了,明日見到他,一定要好好跟他談談。

明明已經有了渠道,只不過多多費些功夫多多費些時間,就能多尋來一些辣椒苗,非要冒這個險。

但哥哥這話,她也清楚。

她當然也明白聶峋為什麽會這麽做。

就是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。

“你對他太好了,”穆初元想了想又道:“他自認無以為報,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,為你做他所能做的,哪怕是豁出性命,都在所不惜。”

聽到這話,穆昭朝心緒徹底平靜下來。

她一直都知道聶峋是這個心理。

所以才沒阻止他日日那麽辛苦地到莊子上來。

道德感高的人,不讓他做些什麽,他會很痛苦很煎熬。

與其一直背負著這麽大的心理負擔備受煎熬,倒不如讓他去做些他力所能及的,有個宣洩口,他精神狀態反而更積極些。

但,穆昭朝自己卻也有心理負擔。

她其實也沒對他做什麽。

不管是吃食也好,關心也好,或者旁的……都是順手的事。

穆昭朝靜默片刻,道:“我也沒做什麽。”

做不過是些吃的,還有幾套衣服罷了。

也就那匹馬還有弓箭貴重些,她花了些心思,但這點心思和花的那點錢,對現在的她也不過是松松手,聶峋倒好,為了幾盆辣椒苗,命都豁出去了。

穆初元笑了笑:“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,你做的可比滴水之恩多多了。”

穆昭朝看著他,想了一會兒,而後也笑了。

見妹妹情緒總算好轉了些,穆初元又道:“而且,你覺得不算什麽的事,對阿嶺來說都是雪中送炭,自然意義不同。”

話落,穆初元又道:“更別說,你還送了他一匹絕品赤馬,你對親哥哥都沒這麽好。”

穆昭朝怔了下,那馬是絕品赤馬?陳裴昂還真盡心,讓他幫忙,他居然給她找來了絕品赤馬。

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,笑著看著哥哥:“哥哥是在旁敲側擊,指責我對哥哥不夠好麽?”

“沒有!”穆初元一口否決:“絕對沒有!”

穆昭朝瞇著眼睛看他。

穆初元這才幹巴巴笑了一聲道:“是有一點點羨慕。”

穆昭朝也笑了:“那是因為哥哥什麽都不缺啊,我也不知道能送哥哥些什麽。”

不管是馬兒還是兵器,穆初元一個成名的少年將軍,自然有跟隨自己多年用得順手的兵器和坐騎。

再加上馬兒又比較特殊,是有靈性的,跟隨主人時間久了早就培養出了默契,輕易不會換馬。

更別說,穆初元的馬在強取豪奪文裏都有極重的著墨,是個很重要的‘配’,穆昭朝當然不會動送他馬的念頭。

至於旁的不管是銀錢還是衣物,穆初元都不缺。

也就是吃食上,算是比較特別一些,也是她唯一能朝哥哥拿得出手的了。

但只有吃食,難免顯得單薄。

“不不不,”穆初元忙道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穆昭朝挑眉。

穆初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:“也不拘什麽東西,只要妹妹送我的,我都很喜歡,很開心。”

穆昭朝沈吟片刻:“不太懂,送禮物不就是送對方需要,或者足夠貴重的麽?”

穆初元張了張嘴,又把話咽回去,很認真地思考了會兒,這才道:“你可以把‘送禮物’這個枷鎖拋開,我是你親哥哥,你是我親妹妹,倒不用那麽正式,那麽拘禮,你想送我什麽,不用考慮我是不是缺,是不是需要,就是你看到了,想到了,想要送我,就可以了,不拘是什麽,都好。”

話落,他又道:“哪怕是,你走在林子裏,瞧著哪棵野草順眼,拔了送我,我都開心。”

穆昭朝:“………”誰送人野草啊!

穆初元想說的是,親兄妹之間,不用那麽拘束,非得有個什麽名頭才要送什麽,就是日常生活中,很尋常的兄妹相處就是。

從前他與朝陽相處便是如此。

就連明元和家裏兩個妹妹相處,也差不多是這樣子。

他不是在責怪妹妹什麽,而是……他想和妹妹更親近些。

當然了,他也清楚,他和妹妹從小不在一處長大,有些情分是打小培養的,他們現在雖然相處自在了許多,情分也培養出了一些,但肯定不如相處多年下培養的情分深厚。

穆昭朝不是很懂穆初元的意思,她是獨生子女,不太明白兄妹間的相處是個什麽樣子,但她隱約也明白了點穆初元的意思。

他們之間還是太見外。

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

畢竟相處的時間有限。

不過,穆昭朝還是點了點頭:“我懂了。”

看她神色認真,穆初元又有點擔心道:“你不用有壓力,我就是隨口一說,你送我什麽我都喜歡,不送我,我也開心,只要你每天開開心心,我就很開心了。”

見他這急切,又帶著小心的解釋,穆昭朝哭笑不得道:“知道啦,快些回去歇著罷,好晚了,這些天你肯定也沒休息好。”

聽妹妹語氣這般輕松,穆初元這才放心:“還好,都習慣了。”

穆昭朝朝他後腦勺看了看:“疼嗎?”

穆初元一臉無所謂:“不疼。”

說著,嘴角飛速上揚,都快咧到耳朵根。

穆昭朝盯著他看了看又看,心道,他們幾人氣運都不咋地,過幾日去請個平安符罷,安安心。

“別送了,”穆初元朝大門處看了眼,對妹妹道:“快回去歇著罷,你這幾日才是沒休息好的那一個,眼底都有血絲。”

穆昭朝遲疑了下。

穆初元一眼看出她有話說,笑著問:“怎麽了?有什麽是不能跟哥哥說的麽?”

穆昭朝被他這麽一打趣,笑了:“哥哥幫忙找些藥效好些的金瘡藥罷。”

穆初元笑著點頭:“放心好了,已經拿給他了。”

話落,他想起什麽,又道:“不過,你可別跟阿嶺說,這事是我告訴你的。”

畢竟他當時也是答應了的,這算是他毀諾。

“嗯,”穆昭朝點頭:“知道了,不說是你說的,我就說我從別的親兵那兒偶然聽來的。”

穆初元這才放心:“也別太責怪他,好好跟他說下就好了。”

阿嶺願意豁出命來報妹妹的恩,某些方面來說,他是很樂見其成的。

當然這話他自然是不會同妹妹說,也不會跟別人說。

“知道了,”穆昭朝沖他揮了揮手:“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
穆初元翻身上馬,朝妹妹比了個手勢:“快回罷。”

見妹妹轉身回去,他這才撥轉馬頭。

駕馬離開時,穆初元耳邊響起剛剛飯後和陳覺的談話。

那會兒正往菜地裏去種番椒苗,妹妹和聶峋走在前面,她正輕聲細語地叮囑聶峋。

他和陳覺在後面。

那會兒,實話實說,他確實有些羨慕聶峋。

晚飯,妹妹都親自下廚特意給他做了兩道菜,又這麽事無巨細……

陳覺笑著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前面的妹妹和聶峋,直接在他耳邊問:“羨慕了?”

穆初元倒是沒對好友撒謊,大方地點頭:“是有點。”

陳覺就開始嘲笑他。

兩人落後些許,後面不笑了,他輕聲問了陳覺:“我是哪裏做得不好麽?”

陳覺很認真地看著他:“沒有,你做得很好。”

他當時就就更不解了:“那為什麽妹妹對阿嶺比對我好這麽多?”

陳覺神色更嚴肅了些,他當時說——

“他拿昭朝妹妹當命一樣護,自然是不一樣的。”

他當時說了一句:“我也把妹妹當命護。”

陳覺則搖頭,一句話點破了他:“你和昭朝是親兄妹,哥哥護著妹妹理所應當,但阿嶺不是,能一樣麽?”

那一刻,他釋然了。

烈馬疾馳,夜風在耳邊呼嘯而過,穆初元嘴角微微揚起,陳覺說得對,是他狹隘了。

這世間,還有人,會拿命來護著妹妹,他該開心才是。

做人,就該像妹妹一樣通透大度。

他已經完全想通了。

憂心忡忡這麽多天,又忙了這一整日,穆昭朝躺倒床上卻睡不著。

雖沒有親眼所見,但她滿腦子都是自己腦補的,聶峋大火裏取辣椒苗的樣子。

一直循環往覆。

越想越睡不著。

直到不知道多少次在心裏下決心,明天見到他人,一定要把他這個不把自己命當回事的毛病給他糾正回來,這才迷迷糊糊睡過去。

穆昭朝不知道,讓她又氣又感動的聶峋,正皺眉頭歡喜又苦惱地看著床上三套新衣服。

一路都揣著興奮,好容易回到住處,興致勃勃關上門,想試一試新衣服,卻發現——

他現在穿不了。

手上的綁帶,纏得嚴實,又塗了藥,他一只手不方便穿衣服換衣服。

可他又很想上身試一試——這可是穆大小姐特意給他做的,跟上次他下河救人衣服濕透,在成衣鋪臨時買的那套可不一樣。

但因為今日齊老太醫親自看診,重新上了一層藥,這會兒試衣服非常不方便。

他在床邊盯著這三套衣服看了許久,最後輕輕嘆了口氣,今日是試不了了,只能等明日換藥的時候,提前換上了。

雖然試不成衣服,他也沒有睡,更沒有把衣服收起來,就站在那兒盯著看。

站累了,就坐到床上,繼續看。

睡覺的時候,更是把三套衣服整整齊齊在裏側擺放整齊,又把弓箭和箭筒放到後面一些,床本就不大,放了這麽多東西後,他睡得地方就只剩一點。

不過沒關系,他對睡得地方從來都不挑,睡覺也安靜,就貼在床邊上側躺著,借著月色,看著他放在床裏側的寶貝們。

哪怕睡著了,嘴角都還噙著笑。

雖不用去營裏,但第二天一早,聶峋還是早早就醒了過來。

原本打算早上換藥時把新衣服提前穿好,等到執行的時候,聶峋才發現一件事——

藥味太重,會把衣服熏得都是味道。

而且還要包起來,衣服也會皺。

他掙紮許久,還是放棄了今日穿新衣服的想法,只能繼續穿那件舊的。

小陳將軍今日要就這次任務做個匯報,一大早就走了,給他留了話,若是要去有家山莊,西小門給他留了馬車,讓他坐馬車去。

馬車速度自然沒有騎馬快,不過因為今日不用去營裏出發的早,到莊子上時,太陽剛剛出來。

一片金光籠著靜謐的山莊,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寧靜。

連嘴角都不自覺翹起,眉眼間更是蘊著清淺的笑意,還有若有若無的欣喜和激動。

等到了小院子,剛進去就看到穆大小姐正在亭子下寫著什麽。

他面上一喜,但還是規規矩矩站在那兒行禮:“見過穆大小姐。”

聽到聲音,穆昭朝眉頭立刻便蹙起。

她擡頭看過來。

說不出有多開心的聶峋眼含星光,對上她微沈的視線,眸色微微一動,她怎麽了?

穆昭朝眉頭擰得更緊了,尤其是在看到他包得嚴實的胳膊時,眼神也跟著變了。

片刻,她沖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下:“你過來。”

聶峋:“?”

她語氣,怎麽怪怪的?

但瞧著她眼裏的關切,聶峋原本上揚的心情再次蕩起,眼睛裏的笑意更是擋都擋不住,這一大早,她肯定有重要的話要跟他說!

作者有話說:

興高采烈的阿嶺:好昂(^o^)/~

一更,還有一更會晚一些,在十一點以後了,建議明天再看,昨天失眠到淩晨四點,今天昏昏成成,寫得特別慢,正在努力調整更新時間中昂,盡快調整到18:00,麽麽(*  ̄3)(ε ̄ *)

感謝在2023-01-28 20:51:37~2023-01-29 20:55: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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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,我會繼續努力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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